CJ火星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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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AL党头顶青天,漫威死忠

【盾冬】【聊斋:狐的报恩】【第三回:狭路相逢】

临行前,皇帝照例招来了国师占卜问卦求个好彩头,谁知一连三次卦象都相当难看。包皇心下不悦,蹲坐在龙榻上瞪着眼睛鼓起两腮往上卷袖子,宛若要挠人的猫。桃国师心道不妙,眼珠一转便有了计较“陛下是问此次破贼顺利与否,当以当事人为准,微臣做不得数。”
“那还等什么?快请罗状元,叫他亲自来摇你那破龟壳!小豆子!小豆子何在?”

豆公公放下了正细细碾磨玫瑰花瓣的药杵,晃着两条细腿来寻状元郎。罗杰斯得了口谕不敢怠慢,官服都未及换就随着公公一路来到延福宫,被守在门口的小皇帝一把拖进了门。小皇帝抓过龟壳铜钱塞到了罗状元怀里,对他眨了眨眼!“爱卿,来一卦!”
“扶乩算卦,虚无缥缈。微臣向来不信这些。”罗杰斯捧着龟壳皱眉道。
“可是桃国师真的很灵诶!”包皇满不在乎的回身入坐,“难不成爱卿要驳朕的面子?”
罗杰斯无奈只得将铜钱塞入龟壳,上下一颠倒在地上。二枚通宝朝上,一枚滴溜溜转个不停最后竟是靠在椅角竖立未倒。
包皇奇道:“国师!何解呀?”
桃国师亦奇道:“这勉强算一未济卦吧。未济者,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
包皇跺脚道:“谁要听这些文邹邹的卦辞了!这算凶还是吉?直说直说!”
“卦辞说小狐狸过河被打湿了尾巴,看来此行不会一帆风顺。”罗杰斯插嘴道。
“此卦爻位不正,变数犹在,未济将济,吉兆尚存。 望将军审时度势,谋定而后动,切勿心浮气躁,贪功冒进。则诸事自当逢凶化吉。”
桃国师弯腰捻起那枚竖着的铜钱,塞进罗杰斯手中,用其掌裹住,虬结拉碴的大胡子下透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罗杰斯满腹心事的告退下殿,反复琢磨着国师的告诫,未济卦是六十四卦象中的最后一卦,也是唯一卜辞带狐的,为什么偏偏算的此卦?还是国师借机想提醒他什么呢?

转眼就到了出征之日,包皇带领文武百官亲到神武门摆酒,预祝付瑞将军凯旋而归。罗杰斯带着神盾军的部分精锐已然先行南下,一路上捣毁相柳邪教神坛无数,竟没遇着像样的抵抗,罗杰斯心下疑惑,鼓动无知乡民对抗官府趁乱偷袭主事者才是邪教的一贯作风,似如此砍瓜切菜般顺利,莫非他们别有所图?他放慢了行军,打算与大将军回合商议后部队再行开拔。付大将军没让他久等,三日方过,神盾军主力便马踏斜晖,隆隆而至。付将军为人整肃有度,干练务实。与罗杰斯会合也未置中军帐,只和普通士兵一样搭了小小的行军帐篷,是夜,将军招他至帐中议事,罗杰斯便把这几日战况简要上报,并一吐心中疑惑。
“恐贼人使诈,卑职不敢冒进,还望将军定夺。”
“邪教与我官府想来势不两立,一遇围剿必定大肆突围反扑,这般默默无闻的弃坛而走倒也少见。”
“或因我军此番势大,邪教拥蹙再多也难敌其锋芒,故尔先行回避另做打算。”
“哼!相柳与我神盾军交锋也不是一两次了,这次无论如何,必定要将它连根拔起!——”
付瑞话音未落,破空声至,噗噗噗三箭齐发,箭箭入肉。
“连弩——”付将军一开口,嘴角鲜血止不住的溢出。罗杰斯眼睁睁看着他手捂创口,缓缓倒地。指挥使大人抓起盾牌一跃而起挑开行帐大声唤人救助将军,他则亲自捉拿刺客。

一望之下,满眼皆是军中兵士,却到哪里去寻刺客,罗杰斯回忆了下刚才弩箭射来的方位,拔足狂奔。他自换了这副躯体,体力精力更胜常人,不一会儿便在山道上追上了那抹鬼魅般的黑影。月黑风高,前人看不分明,罗杰斯藉着微弱的莹火,向前抡出他的五合精金盾,那影子在盾牌堪堪要砸上脑门之际回身单臂舒展,五指一抓轻轻巧巧的扣住盾牌边缘。那五合精金盾乃是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由工部霍尚书亲自督造的绝世神兵。盾身厚重可防,盾边锋利可攻,非常人可使。罗杰斯也是心下巨震,看那黑影身形不过一少年,竟能单手接下他的盾。他还未想明白,那盾已随着呼呼风声劈面而来,罗杰斯不敢怠慢,迸力双手接住,竟登登登往后连退好几步,再抬头,山风吹过,人已消失无踪。

罗杰斯喝止了副手韦尔迅搜山的命令“那刺客既能接我五合精金盾,绝非等闲之辈,不用白费心思,当务之急是先寻个僻静处让将军好生养伤!”
他现下终于明白贼人之所以毫不相抗,就是要让他们麻痹大意,寻得机会取将军性命,妄图让失了头狼的神盾军不战自退。哼!自欺欺人耳!岂不闻哀兵必胜!罗指挥使主动接过领军重任大手一挥,进军,诸将立下军令状,三天内若拔不掉10座神坛,提头来见!有活捉头目者,赏百金。
众将官头缠白布,打着为付将军报仇雪恨的旗号,一天之内直下百里,才过两天就已达成目标,罗杰斯一面分赏诸将,一面暗暗心惊相柳教势力之盛,更坚定了彻底铲除的决心。

这一日行军正急,神盾军正穿行于一险要山隘,队伍被山势拉得狭长,罗杰斯骑于黑马之上坐拥中军,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忽觉眼前一花,他未及多想举盾便挡,当当当三响。又是他,罗杰斯手臂一翻从背上取下追风弓,对准箭矢来处也是嗖嗖嗖三发连环箭,箭翎没入山石再无踪迹,四周突然喊杀声起,箭雨激至,眼见是中了埋伏。敌在暗,我在明,神盾军地利不济,唯有冲破山势阻挡方能一战。罗杰斯命人吹响急行军的号角,他自己两腿一夹战马盾牌举顶冲出战团决心擒贼先擒王。
背后是一声声的将军小心,罗杰斯的怒火已被那个暗中偷袭的小人彻底点燃,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脱!胯下那匹乌云盖雪似与主人心意相通,咴咴嘶鸣着撒开四蹄疾跑如飞。
罗杰斯在山道口终于追上了刺客“给我站住”他举盾又抡。似乎急于走脱,这次刺客没有硬接而是腾跃避让,盾牌转了个圈嵌入周围的山石。就这一阻,罗杰斯已骑马疾奔近至身前,一个鹞子翻身下马拦住了去路。刺客见避无可避,当胸掷出一把十字飞镖,罗杰斯伏地便躲,飞镖贴着头皮飞过,长刺没入山石。刺客右手又夹出三支梅花镖趁势投出,左手四根修长手指如蝴蝶翻飞挽出一把匕首当头刺来。罗杰斯劈手挡过,这才看清这名浑身上下被黑色夜行衣裹住的刺客身材玲珑有致,竟是一位女子!而不得不在意的是她那双绿如翡翠的眸子,似曾相识!然他未及多想,咽喉处凉风又至,匕首在那女子手中仿若灵蛇,横切竖劈,直刺斜挑,每一口专挑要害下嘴,他不得不聚起精神全力接招。他与刺客你来我往的应对了数十招,终于寻了个破绽踢开她的匕首甩开她的步步紧逼,从山石里拔出盾牌再与她叮叮当当的斗至难分难解。
不,不会是她,这女子周身散发着寒气,怎么会是像我小太阳一样的狸儿。念及此处,罗杰斯也发了狠,一盾磕掉她掌中匕首,不顾男女之防拦腰锁喉将她掼倒在地,顺势抹去了她的遮脸黑纱。
那女子从地上爬起,青丝卷散。四周兵戈斧钺声令人热血翻涌,然罗杰斯一眼望去却如坠冰窟。
“狸儿!”罗杰斯失口道,两眼瞪得溜圆。
“扯你娘的谁是狸儿!”那妮子转过头来,一对碧眼瞪得比罗杰斯还要大!
“将军!”“将军”……罗杰斯身后烟尘滚滚,呼声切切,眼见大军将至,刺客的大眼珠子转了两转,脸上闪过一丝不忿,抬手向罗杰斯扔了一大把飞刀,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了一团青烟飘散遁走。罗杰斯从盾牌后面探出头来,从未有过像此刻般,痛恨手下将军令贯彻的如此及时!

“啪——”
面无表情的刺客头一歪,白嫩的脸蛋上出现五道指痕,她满不在乎朝地上的吐了口唾沫,用袖子抹了抹嘴。
“孽障!跪下!枉我养你这么多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退了叉骨老爷的聘礼已是给我捅了天大的篓子,那可是千年白骨精,得他一口气,胜修百年功的主!多少小狐狸寻死觅活的要跟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你了!你知道我赔了多少只狐狸才将他招入我相柳麾下——”
“可我认得他!”小狐狸口齿清晰的打断了银发老者的喋喋不休。
“你说什么?”老者不敢相信的直视她。
“骑马的那个男人,我认得他。”少女跪在地上,倔强的抬头回瞪老者,声若银铃。
“啧!冬儿阿冬儿!左嬷嬷还是太纵容你了!现下老夫亲自管教你,”老者捏了捏皱紧的眉心,放下手时,己然回复平静冷漠之容,“来人,给她下蛊。”
“启禀老爷,小姐短期内不易多次种蛊,这对她——”
“她是妖非人,无需以人待之,给她下蛊” 老者温度全无的声音在黑漆漆的洞窟里回荡,“百蚁噬心蛊。”
片刻后,洞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闻者无不肝胆巨颤,瑟瑟发抖。

而此刻罗将军正在烦恼他的小狐狸似乎不记得他了。小别不过数月,莫说当他是陌生人,这简直成了仇人,这其中变数令罗杰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难道是她家里人不同意?于是用妖法控制她来杀我?是了!定是如此!否则她怎能在千百帐篷里找到我的所在,至少她还记得我的气味。只要她还有一丝记忆,我就当千方百计将她唤醒!只可惜了将军。他轻叹了一声,一拳捶在书案上,唤来韦尔迅。
“阿迅,你还留有以前当山贼的时候的迷药吗?”他红着脸颇为腼腆的问道。
“啥?你是我那个正直的罗少爷吗?”韦尔迅惊讶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唔,当然,总之,我有用就是了。”罗杰斯支吾道。
“你想抓那个妖女?”韦尔迅一语中的。
“不许喊她妖女!”罗杰斯不悦道。
“她是妖,你是人!人妖殊途啊!况且她现在还翻脸不认人!”
“她!她必是有苦衷!”
“你觉得我那迷人的玩意儿能迷妖吗?”
“总要试试,她,她法力不是很强,你看我都能跟她打个平手!”罗杰斯心道或许是因为她的法力大部分都花在他身上了。
“我看她早就不记得你了!”
“她会记得的!”
韦尔迅摇摇头刚想转身去准备,又被罗杰斯唤住。“呃,你那迷药,嗯,伤身体吗?可不能伤了她。”
韦尔迅嘴角抖了两下,他要是早知道威风凛凛的罗状元真面目是这样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多情种子,才不要做他的书童咧!
“还有啊!此地离平江府不远,再给我去采芝斋置备些蜜饯果子,还有御赐的豆公公手制玫瑰露拿出来!”
心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韦尔迅捂住了耳朵跑得像只矫健的山鹰。

罗杰斯不喜官袍繁琐,素来以普通士兵装束示人,此番遭遇战后,他蟒靴玉带翅帽锦袍的悉数披挂上阵,像只巨型的红灯笼那般醒目,将官兵士议论纷纷,道指挥使大人怎生转了性了。只有忠心耿耿的前书僮现副将好汉韦尔迅一人知道状元郎如此招摇只是为了吸引一人的注意。
这夜神盾军在波马河南岸扎营,渡过了河水就直逼相柳总坛,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今夜注定不会安生。
罗杰斯于帅帐摆上了他吩咐下去要买的各种点心果子,帅帐用韧性十足的水手皮蒙得密不透风,这是罗杰斯特意交待的,他以自己为饵,诱狐狸出现,自然不能再蹈付帅的复辙,纵要杀他,他也要她整个人出现在这帅帐之中。罗杰斯摊开一卷兵书,一页一页慢慢翻看,却全然没意识到字是倒着的。脑海里萦绕着的是那个素钗白裙笑颜如花,一声声娇声细语化入心田的娉婷少女。他拉住她的手,想要揽腰入怀,就见少女雪白的衣袖泅出一团墨迹,那团黑墨以惊人的速度扩散成片,不多时一身银衫尽染鸦色,将少女的脸色衬托的一如冷湖寒冰,她的笑容收敛于冰面之下,一言不发。罗杰斯大急,伸手去抚她脸,却被拿住了虎口,一股大力自腕上传来,他不由自主向前跌去,撞在少女执在身前的剑尖之上。

罗杰斯猛得睁开双眼,额头背心冷汗尽湿,他烦闷的拿起弓与盾,打算出去透透气。脚踏至帐篷口又缩了回去,侧身在旁,用追风弓的龙首端慢慢挑开帐篷,唰唰唰——
才挑出一个小口,三支连珠箭就迫不及待的钻进帅帐,齐齐钉在他的桃木案桌上。罗杰斯暗道果然如此,我家狸儿真是好耐心!他也不现身,默默躲在盾后,一样暗中观察。半柱香后,平地里刮过一阵黑色旋风,飞沙走石的卷进帐里。罗杰斯适时的拉下口子,帐中站着的可不正是刚刚梦中的人儿么?

冷,冷静!想想国师对卜辞的解释! 不可冒进,缓缓以图!
“狸……狸儿”罗杰斯结结巴巴的开口。黑衣女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当场,面如冰霜。
“你——”
“噗——”
罗杰斯话未说完就被一支袖里箭插中了肩窝,顿时血流如注,少女也未料到这随手一箭竟能顺利命中,不由一时愕然。
“你为何不用盾挡?”
“我若用盾,势必发出金戈之声,招来一堆侍卫,于你不利。”罗杰斯笑道。
“你——,我——,我可是来杀你的!”如冰容颜崩开一丝裂隙,少女瞪着眼睛凶狠的鼓起两腮,依稀又现憨态。
罗杰斯看着她哑然失笑,就算为了这一眼,这一箭也值了。
“有什么好笑?如今你已受伤,再要托大,叫你死无全尸!”黑衣刺客手腕一翻,左手多了一把黑漆漆的匕首,身位急转,薄如蝉翼的刃部直接抵上罗杰斯的咽喉。
罗杰斯似是不知自己命悬一线,对匕首未置一顾,只一味星眸圆睁,痴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自狸儿重归老主人身边,老人看她的目光向来是疏离而淡漠的,下人们根本不敢抬头直视她,而她从别的小狐狸眼里看到的也只有隐藏于敬畏下的杀意。
罗杰斯与别不同,自踏进这帐中那刻起,他看着她的眼光就如视珍宝,此刻更是千般哀愁万般缱绻,有如一记软鞭重重抽在女孩脸上,竟让她执刃之手也发起抖来,内心隐隐作痛。
“我——,我要取你狗命!”似要从这古怪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也似提醒自己,她轻叱一声,右手掐紧罗杰斯的咽喉,左手将匕首帖到他下巴底下。
“你想要,随时可取。你饿不饿?我特地命人置办了点心蜜饯,数旬不见,你身子骨越发娇弱了。”罗杰斯软言道。
娇弱?莫非他指自己?黑衣杀手狐疑的聚拢三指捏了捏劲装素裹下的有力四肢,恶狠狠的瞪了回去。“我才不吃!”她斩钉截铁道,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向案桌飘去。
所以这番鸡同鸭讲究竟怎么回事?此人一不求饶二不呼救,反而无故亲近敌人,何意?
见他仍一副痴心不改的样子望着自己,杀手恍然领悟道,定是被我刚才的妖风化形吓傻了!哼,没见过我这样可以靠妖法却偏要拼身手的妖怪吧!也罢,待姑奶奶吃饱喝足了再来收拾你!

她大喇喇的往案上一坐,深深吸了口气,制作精美色香味俱全的小点心盛在白白净净的瓷碟里,看着就吊人胃口。老主人只道她是喝风屙烟的妖怪不给她饭吃,却不知她也喜欢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犹喜甜食。她兀装镇静的捻起一块蜂蜜桂花膏,小心翼翼的咬下一口,表情一滞,眼里即刻闪出点点星光,桂花膏直接推入口中。又拿起一块核桃马蹄酥,咔哧咔哧的吃得脆皮崩了一地,松子枣泥麻饼,芝麻酥糖,金丝金桔,白糖杨梅,蜜渍李脯……她一块接一块,嘴巴如白兔啃食动个不停,偶尔粉舌勾出,舔掉嘴角碎屑,脸色一如寒冰融春。有那么几个瞬间,罗杰斯恍惚又看到了跟他调笑不休的狸儿。
“慢点,小心噎着!”罗状元轻轻走到杀手背后,关心道。
“咳咳咳——”狸儿正品着一块猪油薄荷糕,冷不防的背后出声,整块糕点囫囵滑入了喉咙,“卑——卑鄙,原来这就是你的战术,你咳咳咳咳,要呛死我!”
“姑娘冤枉小生啦!”罗杰斯赶紧送上一杯玫瑰露。想帮她顺气拍背又不敢,只好呆立当场。
一番折腾后,杀手总算缓过气来,沉声道:“多谢款待,我考虑留你个全尸。”
“不劳姑娘动手,只需姑娘帮在下一件极易之事,在下立刻自尽在姑娘面前。”
杀手迟疑了片刻道:“何事?”
罗杰斯从怀里掏出一张书笺递到她面前“恳请姑娘帮忙誊抄一份,不胜感激。”
“这却简单。”
她取了笔墨,才写了第一句便觉事有不妥,她的字迹竟与那笺纸上一模一样!
“怎么?莫非姑娘不会写字?”罗杰斯怯生生的问道。
“笑话!给我磨墨!”
“哦。”

女孩一字字仔细誊写,纤细的簪花小楷每一字都有如一记重锤锤在她心上,她可以肯定这些字出自她本人的手笔,可为何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到那句“妾之元阴,还汝元阳”,指中狼毫已逾千钧,再提不起。“啪嗒”,纸上泅出点点墨迹。她惊恐地抬起头,问道:“你——你我究竟有何渊源?为何——为何——”
“你左手的伤疤是被捕兽夹所致,当日是我救了你,你全然忘了吗?狸儿!”罗杰斯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拥住她的香肩。
狸儿心神激荡,被拥住的感觉说不上来的熟悉,是不是回抱他一下就能想起来?她心念方动,丹田处陡然生出一股寒气涌进四肢百骸,蛰伏在心脉处的蛊虫乍然苏醒,一口咬在她心尖上。狸儿失声惨叫,翻倒在地。罗杰斯看着她滚动的情状心如刀绞,有心施救又无从下手。

凄厉的叫喊声引来了守夜的卫士,也吵醒了机警的兵士。罗杰斯交待下去,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手相助,更不许暗箭伤人!话音刚落,腿上传来剧痛,一支袖箭干脆利落的穿入左腿。回头看,夜风掀开少女的黑纱笼袖,牛皮腕带上玄铁箭筒寒光凌冽。收腕抬首,她未待恢复鲜活的脸上重又扣上冰霜面具,嘴里喃喃道:“主人有令,统帅者,杀无赦。”罗杰斯难掩一脸失望之情迅速拣起盾牌刮断帅帐撑柱,将她压在其下,趁机清空场地,以求少伤人命。不过须臾,刺客便划开帐布,开始新一轮疾风暴雨般的进攻。

她周身暗器飞散如雨,却悉数被盾吸引,尽撞其上,原是五合精金内含强力磁石所致。罗杰斯知她暗器厉害,一张盾舞得密不透风。欺身上前与她近战。刺客换过短刃剑花翻飞,招招直取咽喉,罗杰斯护着要害全力防御以盾截其势,刺客的匕首被他盾挡了几下便卷刃卷的厉害再不能用。
“姑娘原是狐仙,怎不用你喝茅成剑,撒豆成兵的本事,何苦这等费事。”罗杰斯从盾后露脸赔笑道。
刺客冷哼一声,将他一脚踹翻,从身后百宝囊中掏出两副不知质地为何的黝黑指虎套于指上,环状凹陷处伸出弯弯倒刺,闪着幽蓝的莹光。“少爷,这小妮子使诈,刺上有毒!”一旁观战的韦尔迅出言提醒道。
“闭嘴!说好的迷药呢!怎的她还越战越勇?”罗杰斯厉声道,侧头躲开利爪拳风。
一阵悉索声后,韦尔迅哭道:“少爷我好像错放成壮骨粉了!”
“若我战死,单来找你!”
四周明火执仗的军士爆发出一通大笑,一个个抚掌跌足前仰后合。
杀手俏脸带煞,犹如一只被激怒的野猫,抡起粉拳就是一通秋风扫落叶式的乱打。
“狸儿!狸儿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罗杰斯全力避开她拳上倒刺,绝望的呼唤着狸儿的名字,想要撬开她的心锁。杀手被他喊得心浮气燥,周围的鼎沸人声更是令她心神不宁。她默念口诀,拳注妖力,左手一击贯穿了罗杰斯赖以护身的盾牌,然倒刺勾入盾内竟是再无力拔出,罗杰斯趁势挥盾带得她左摇右摆,无奈之下只得弃了指虎。

罗杰斯似是累了,气喘吁吁的将盾弃在脚下,颤声道:“好男不跟女斗,何况你是我红颜知己,我不跟你——”
“胡说!我根本不认得你!”
“你认得我,你我喝过酒,联过诗!”
“闭嘴!”
杀手愤怒的向前冲去,她没有选择带毒的右拳,而是用左拳一记开门见山就将响当当的武状元打倒在地。
“于我,你只是任务。”杀手冷冰冰的答道,左拳又一次砸中了罗杰斯的右眼。对手貌似毫无反抗之力,却又在接下来的几拳间隙里对她笑。
“那你继续!只因……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罗杰斯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又坚决无比的说完此句,艰难的撑开被揍至青肿的双眼,脉脉然看着杀手的目光如春风化雨。这殷切目光如同一根长棍搅得杀手心弦巨颤,一圈圈的涟漪泛起,碧眼里亦荡出波光粼粼。她怔忡得看着状元郎脸上由她自己造成的狰狞伤口,一拳举在半空,竟是再也打不下去了。冰凉透骨的寒意再次席卷全身,罢罢罢!大不了死在你手里!杀手并指如刀出手如电点在自己胸口膻中大穴上,眼前一黑,软倒在罗将军怀中。

可叹:
纵使相逢却不识,面如霜,仇作妆,冰心横对有情郎。
银牙碎,满身伤,相思梦断寒江旁。人妖殊途,全系纸一张。情思绕指离愁长,前路茫,费思量。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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