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J火星我又回来了!

这里用来记录逗逼母子的日常
魔戒AL党头顶青天,漫威死忠

【盾冬】【聊斋:狐的报恩】【第四回:相柳覆灭】

突如其来的软玉温香抱满怀却令罗杰斯大为惶恐,这小狐狸的行动如此叫人琢磨不透。他怕其中有诈,顾不得一身伤痛,轻手轻脚将狸儿置于地上,喝退了众人。约莫一柱香有余,她还是一动不动,罗杰斯才确信她是真晕了,慌忙跑过去将她拦腰抱起,命手下重新搭起营帐,置于虎皮榻上。

 

狸儿醒来之时东方乍现鱼肚白,她衣饰未改,活动自如,并未受半分桎梏。罗杰斯半跪于榻前,头枕双臂靠在她头边,此时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她左手举起又放下,如此往复了三回。终究还是一指轻轻点在少将军的脸上。罗杰斯一下之下蹦将起来“狸儿呢?狸儿呢?”

“你是在唤我?”

“狸儿!你还没走!”罗杰斯惊喜之下握住了她双手。狸儿柳眉倒竖,抽出手来作势要打,罗杰斯赶紧捂头。

杀手冷哼一声,扭腰下榻,在帐子里缓缓走了一圈,罗杰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像是害怕她会突然化烟而去。少女一个急停,罗杰斯猝不及防撞到她背上,吓得连退三尺“在下,在下无意冒犯姑娘——”

“你不用这么盯着我,若我想走,你还能拦得了我?”少女冷道,“我有命在身,我还未——!”

青年轻叹一声,插言道:“取我狗命,我知道。”

少女转头躲过他的眼神,朱唇微启,道:

“我且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认得我,可老主人叫冬儿,你为什么总是唤我狸儿?”

“此事说来话长——”

“洗耳恭听”她拖过帐中矮凳,施施然回身落座。

 

罗杰斯直说道日上三竿方将前事一一阐明,狸儿已是樱口大张,一脸惛懵。怪道自老主人身边苏醒,但凡高一级的法术施展起来总是有心无力,却原来元阴己损,妖力不足所致。

“总之都是在下的不是,你走的匆忙,我实不知你遭何变故竟致如此。”

狸儿羞愤之下摸上后腰,她的袖里箭已断,百宝囊已除,一时半会寻不到称手的兵器,心中烦闷,一跃而起踢翻凳子,对准罗杰斯的脸就是一拳打出,罗将军眼明手快,挥盾隔开。

“还我兵器来!”

“狸儿有话好说!”

“不许叫我狸儿!”

“那冬儿!冬儿姑娘且息雷霆之怒,待我想个万全之策助你恢复记忆!”罗杰斯躲在盾后避着拳风,暗道不知桃国师是否能襄助一二。

法力不足兵器又失的少女杀手到底不是武状元的对手,不过盏茶功夫,就被反擒了双手压回榻上,狸儿在他身下扭得宛如一条滑泥鳅,这令他被顶到的身体某处迅速胀大。

“我赔你个兵器行不行!”罗杰斯涨红了脸,“算我求你,别动了!”

少女面不改色的啐了一口“下流!”强扳过身子屈起膝盖一脚将他蹬下了榻。

罗杰斯哼哼唧唧的摸着小腹坐起身体,从弓架上取下追风弓与麂皮箭筒一齐递给她。

“虽说转赠御赐之物不大好,可我又不惯用弓,还是给你用吧。”

少女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打磨圆润的弓身,精雕细刻的龙首,葱指轻挽弓弦,秀眉一蹙,身姿凛然,荧白妖力沁透双手,搭箭斜睨,箭出如电,直窜出帐外射断了百步外罗杰斯栓马的缰绳。

“好弓!”她脱口赞道。

“好箭法。”罗杰斯微笑道。

“你将皇帝老儿送的东西转送给我,他老人家不生气?”话虽如此,她却将弓箭牢牢抓在胸前。

“错啦错啦!”罗杰斯正襟面北躬身道,“吾包皇陛下正值青春年少,胸怀若谷斯然睿智。他若知道这绝世良弓配你这绝代佳人只会开怀大笑,焉有生气之理?”

杀手一张冰霜俏脸陡然又冷三分,张弓搭箭指着罗杰斯怒目相对。指挥使一脸坦然,笑脸迎人。他白皙的面皮上脸颊眼角青肿犹存,看着倒像是个上歪了釉色的瓷偶。

“嗖!”一箭破空,贴面而过。罗杰斯下意识的闭眼,再睁开时,又哪里还有少女的影子。又,又冒进了啊!罗杰斯跌足叹道,追悔莫及。

 

懊恼了一阵总算平复心境,罗杰斯即刻吩咐拔寨起营,大军横渡过波马河,直插邪教总坛哲门山谷。这附近村落时有人畜失踪,和尚道士也不知请了多少进得谷中皆是有去无回,因而当地人相传谷里住着妖怪,民生早已凋零。罗杰斯与诸将商量了片刻,决定先组织一支斥候队,先行探访排查,然后在队长人选上大伙起了分岐。大伙不希望指挥使以身涉险,理由是己经折了付帅,不能再损一员大将!可罗状元偏偏当仁不让。按他原话来讲“为将者,自当披坚执锐身先士卒,如若事到临头畏首畏尾,何以鼓舞士气?何以振奋人心?吾自当以大局为重万事小心,诸公勿要再劝!”架不住主将坚决,诸讲索性一鼓作气推举了几个精干得力的部下给罗杰斯作为斥候队成员。罗队长命大部队踞于谷口待命,小队休整一晚,明日卯时进山。

 

山谷内粗枝阔叶的巨木林立,千姿百态的花草丛生,山涧清溪辗转潺潺,断崖飞瀑帘垂轰轰。飞鸟枝头鸣唱,走兽林间奔袭。正是一派生机盎然的盛景,哪里有半分妖孽盘距的影子。斥候队散成扇形阵小心翼翼的探查地势,并未因美景怡人放松警惕,饶是如此,他们也未发现一道黑影若即若离的坠在后面。

 

身手一流的杀手跟着罗指挥使才不是放心不下,不过是为了找到罗杰斯欺骗自己的证据。一旦确认他是为了求活命而信口雌黄,定将他掏心挖肝!杀手言辞凿凿的说服自己。

“冬儿仙子许久未回总坛,此番如此隐秘行事可是为了前面那支人马?”她藏身的那棵松树突然发话问道,惊得她差点掉下去。

“没!没错!”

“如此,小妖自当吩咐下去,助仙子一臂之力。”老松树声音嘶哑道。

“少管闲事,叫那些山妖兽怪离他们远点,我出任务什么时候要过帮手!”狸儿冷笑道。

“遵仙子法旨!”

老松树缓缓抖落了满身松针,犹如野蜂漫山遍野的飞舞。于是伸到罗杰斯脚边的蔓藤缩回了腕枝,嶙峋怪石间蛰伏的猛兽收回了爪牙,就连烂漫山花也锁闭了瓣蕊,不再喷吐幽香花粉。罗杰斯一行在山里波澜不惊的转悠了三天,发现了掩在悬崖上的巨大山洞。

 

望着洞口巨大扭曲的相柳石雕,似乎胜利唾手可得,说好的妖怪呢?这九个蛇头面目各异各踞一方,无论站在哪个方位,总有一双蛇目盯得你脊背生凉。罗杰斯在洞口留下一半人马,带领另一半侵入洞中。洞腹里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哪里刮来的凉风一簇一簇的吹亮了洞壁两旁悬钉火烛。罗杰斯神色凝重,嘱咐众人不可轻举妄动,话音未落就听见“咔咔”机括声响。韦尔迅一脸惊慌的抬起右腿,洞壁露出密密麻麻的孔洞,阴森森的箭弩激射而出,罗杰斯一人一盾如何护得了这许多人!情急之下众人皆抱头趴地,哪知箭到半路却无端折断在半空,噼噼啪啪的坠落地面倒似下了场箭雨。死里逃生的小队口称怪哉,继续深入,有人摔下刺刀坑,却压碎了一地脆皮糖耳朵,他反应倒快,麻利的收拾了一地糖耳朵脆,爬出陷坑分予大家压惊。罗杰斯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再一次面对秋千斧的时候他索性不躲不闪,可那斧到眼前偏偏掉了链子。

“冬儿姑娘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罗杰斯朗声道。

黑风刮过,少女杀手一脸嫌弃的显出身形。

“我才不是救你!”她生硬道。

“是是是,姑娘一定要亲手取我狗命,对吗?”罗杰斯笑眯眯的问道。

 

她冷哼一声,化风而遁不知所踪,只闻得洞里不时传出几声巨响,未过多久她便折返罗杰斯跟前,两鬓生汗,双颊泛红。

“洞内机关尽数破尽,你们直接前行便是。”

“姑娘如此助我,相柳不会为难你吗?”

冬儿冷道:“我只奉主人之命行事确保你死于我手,相柳如何与我何干?”

罗杰斯心下大为感动,带着众人一路冲至洞底,他们翻遍了整座山洞,别说邪教余孽,连根筷子也没找到。跋涉了这么远,花费这许多人力心力,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斥候们一个个莫不唉声叹气抓耳挠腮,难不成走漏了风声?有人猜想,立即得到众人的齐声附和。罗杰斯将大伙遣了出去,独留下狸儿单与他作陪探查。

 

这洞底的山壁塌了大半面,露出壁外悬崖之上挂下的瀑布隆隆作犹如银河倒悬。罗杰斯盯着瀑布帘发呆,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从被俘的教徒口中撬出的情报无一不是指向这里。就算是走漏了风声,不应该是齐心协力死守总坛吗?拔掉总坛等于拔掉蛇牙,如何再咬人?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他们不可能不明白,除非——除非他们早有预谋,秘密另立新总坛,这里只作为诱饵!

 

而入口方向恰到好处的响起了锵啷锵啷的铠甲摩擦声,罗杰斯一兜手将狸儿护在身后,举盾挡身。狸儿不甘示弱的以罗将军宽肩为垫,挽弓于身后。二人俨然一副严阵以待同仇敌忾的样子。

 

有人自暗处慢慢显出身形,从头至脚重甲披挂,甲缘红色流苏飘荡。肩覆龙首披膊,腰系山纹复甲,胸前圆形护心镜明镜可鉴。小腿绑鳞甲,足踏登云靴,他一手脱去头上兜鍪露出脸来,可不是兵部尚书史塔克么!

“尚书大人?”罗杰斯迟疑道。

史尚书沉着一张虎脸,双眼在那对俊男靓女之间打了几个来回,突然“啧啧”了两声嗤笑道:“竟是如此国色天香之姿,怪道状元郎也着了你的道。只可惜皮囊虽好也难掩你妖孽之状!”

“你又是哪来的讨死鬼?”

“尚书大人此话怎讲?”

那两人同时开口道。

“罗杰斯!”史尚书厉声道,“我且问你!你可知付将军是遭此女所害?”

“是我干的!”“是,可是——”

“她还涉嫌刺杀多位朝廷命官,你知是不知?”

“也是姑奶奶干的!”“知道,可是——”

“她明明被你擒获,你却为何私放凶手?”

“我没——”

“瞎扯!姑奶奶要走!谁能拦的了我!你这厮说话阴阳怪气的,先打一顿再说!”少女早看这小胡子矮冬瓜不顺眼,摸出匕首抡袖子就上,被罗杰斯一把按下。史尚书拔出腰里宝剑喝一声“妖女看剑”,一剑劈在罗杰斯盾上。

 

“大人先听卑职一言!”罗杰斯急道。

“罗杰斯,朝廷接到密报,言你遭妖女蛊惑,已然色迷心窍背叛吾皇。”史尚书推开罗杰斯挥剑强攻,“本来我心存疑虑,现下一见,果不其然!你还要包庇这妖女多久?”

“史大人,狸儿为妖法所制,身不由己言不由衷,一切皆非出自她本心。”

史塔克一剑劈来,冷笑道:“你敢把这番话对着受害者家属说一遍?”

罗杰斯挡下剑,正色道:“有何不敢!怨有头,债有主,若要寻仇,先破相柳!狸儿不过邪教手中一柄利刃,不若于*徐夫人之匕,鱼肠之剑!大人欲罪狸儿,何不把铸兵之匠,执兵之士赶尽杀绝,岂不一劳永逸!”

“状元爷果然好一张利口!徐夫人匕?鱼肠剑?这妖女也配!”史尚书缓缓插回宝剑,沉声道,“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罗状元休怪本座不留情面。”

 

狸儿为破机关消耗了不少元气,幸得罗杰斯拖住史塔克一阵缠斗,此刻见他收剑归鞘,正是机不可失,头脑一热就冲上前去。

“狸儿不可”的惊叫犹在耳边,史塔克出掌,白光闪过,少女纤瘦的身体如纸片轻飘飘飞到一边。

“这套*明光铠是工部霍尚书与我联合打造,甲中各处暗埋火药,中了我的掌心雷还不死,好妖孽!

小狐狸照着史尚书的方向不甘示弱的吐了口血,摇摇晃晃的撑起身体,眼里闪出狂乱的光彩。史塔克再次出掌,被罗杰斯一盾挡开,两人再次战至一处,罗杰斯出拳狠辣,每一拳都对准了他不设防的脸部,狸儿即刻加入战团,他与罗杰斯配合默契,你一拳我一脚的交替攻击,一面盾牌在两人之间行云流水般飞旋交错砍砸拒挡。史塔克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两个高手,渐成落败之势。他拼着被罗杰斯盾牌砸脸的危险,对准少女又是一记掌心雷轰在肩上,这一次,她没能站起来。

 

罗杰斯目眦欲裂挥拳如恶虎扑食,攻击套路章法全失。史塔克几个回合之下就夺回了主动权,照着罗杰斯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老拳,他打的手疼心累,可罗杰斯双腿打颤就是屹立不倒,史塔克犹豫着,到底还是抬起了手。忽觉腿上一紧,一个趔趄便扑倒在地。却是一条雪白柔软的尾巴缠住了史塔克小腿,狸儿褪去人形以兽姿匍匐于地气喘吁吁,一身力气悉数贯于尾上。

“不许……动……我的……猎物!”她一双碧眼半阖,还故作强硬,收紧尾巴一点一点地将他拉向自己。

“找死!”史塔克拔出佩剑,明晃晃的剑光闪过,一条长尾齐根而断。温热的鲜血浸湿了柔软的毛皮,也染红了罗杰斯的双眼。他发出一声近乎于野兽的嘶吼,以肉搏之姿扑倒了他的上峰,也不顾剑锋犀利,徒手掰断了宝剑。鲜血淋漓的拳头一记接一记重重砸在史塔克脸上身上。他暼见史塔克两手微动,操起盾牌抡断了臂部束甲牛筋,缚手甲滑落,火药散了一地。还不知足的举起盾牌狠狠地砸向史尚书胸前的护心镜,直到盾牌边缘卡在铜镜崩出的裂罅之中。盔甲机括中枢已毁,史塔克无力制止罗杰斯抱起白毛狐狸一步一顿的向洞外挪去。

“罗杰斯!你尚有锦绣前程,大可有所作为,何必要与这妖孽坑瀣一气自毁清誉!”史塔克孤注一掷的吼道。

罗杰斯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洞腹处炸雷般一声巨响,脚下一阵晃动,洞顶碎石簌簌而落。

“有人放下了断龙石,前路已堵死。”狐狸虚弱的开口,她缩于罗杰斯怀中,断尾之痛不过如此,相较而言,她曾受过的伤害比这痛上何止百倍。

罗杰斯剑眉紧锁思忖了片刻,一手抱紧了狸儿一手拉起了地上的史尚书。

“尚书大人请恕卑职无理!”

“你待如何?啊啊啊啊啊啊——”

罗杰斯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踢下百丈水帘,自己也跟着一纵而下。罗杰斯似是在吼些什么,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夹杂着隆隆水声,狸儿听不清,唯有用尽最后一丝妖力减缓了三人的落势,落水的刹那,悬崖下的碧波深潭卷起深色漩涡似被抽打的陀螺愈旋愈快。狸儿不得不伸出仅剩的两条长尾分别卷住了二人腰身,利爪破开水面,勉力将二人拖至岸边。

 

她精疲力竭的于柔软的草甸上安然睡去,醒来时,已是暮光黯淡玉兔东升。罗杰斯点起了熊熊篝火,噼啪脆响中传来了烤兔肉的香气。见她醒转,罗杰斯撕了两条烤至金黄酥脆底兔腿端于她面前,狸儿也不客气,连皮带骨吃了个干净。她正是需要补充体力,以便找一个安生之所静待妖力恢复,现如今她连鸡都杀不动,遑论杀人!

吃完兔腿,她晃动着虚弱的身体一言不发便想离开,一个高大坚毅的身躯挡住了去路。

“你要去哪?”他居高临下的问道。她抬头看他,这种对视方式令她分外不自在,她冷哼一声又去叼了个兔头,啃了半响,试了试化形。撇开不成功的尾巴耳朵,尚算能看。

“你的脑袋暂且寄下,等我——”她终于能跟他平等的对视。

“你到底要去哪儿?”他眼里倒映着火光,温暖却又哀伤,他看着她好似看着开到荼蘼的最后一朵夏花,又似看着从树梢上坠落的懵懂雏鸟。

“我——”她在这样的注视下有了片刻的失神。

“跟我走,我己飞鸽传书给国师,他必定能治好你!”

“跟你走?”她露出一丝讥笑,厌恶的看了眼躺在河岸边尚未清醒的男人。“凡间俗世岂能容得下我?”她掉头便走,也只走得两步,罗杰斯拉住了她的狐尾死不撒手。

“放手!”

“不放!”

“你敢不放!”

“有本事你风遁啊!”

狸儿转头,嘴角露出一抹乖谲微笑。“好,我且问你,*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

“你待如何?”罗杰斯反问。

“我?我却要骂他,咬他,扯他,揍他,剖开肚腹,掏出肠肺,吃掉心肝!”她脸罩寒霜,目露凶光,一步步走到罗杰斯跟前,一手叉腰一指戳在他心口“你最好少来烦我,我可是阎王老子见了都怕——”

罗杰斯不待她说完便顺势抓住她一双柔荑带入怀中,环住一握纤腰柔声道:“可我偏要缠你,怜你,惜你,疼你,护你,助你,爱你,我还要——”他将嘴巴凑近狸儿耳边呼出二字,恰似春风轻吻花瓣。凶神恶煞的面具被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击了个粉碎,杀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脑中轰轰作响,胸中似有鼓擂,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掐住了眼前人的脖子却又抖若筛糠。直到她咬得下唇渗出血来,罗杰斯还是好端端的站着,毫发无损。冰冷的寒意如毒蛇又一次窜至她四肢百骸。这次她睁大了双眼定晴看着罗杰斯,任由心头传来的剧痛瓦解她好不容易聚起的妖力。小狐狸原形毕露,翻滚哀嚎,随后被一双大手有力的包裹住。我也想好好记你在心里,她想,可呆着你的那部分怕是要被吃掉了!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鼻子上,她舔了舔罗杰斯的双眼,呛出一口血,泛着珍珠光泽的白色皮毛簇簇黯淡灰败,两条绒尾软弱无力的荡在身前,尖牙松动,体温渐失。朦胧中,有金色流光沁入体内,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小狐汔济,劫在此处,是凶是吉,造化自在。”

 

豆公公向来自诩是个七窍玲珑的人物,却屡屡跟罗状元八字犯冲。这会儿状元郎捧着只半死不活的狐狸跟着桃国师神色匆匆的闯进御膳房,撞掉了刚出炉的半笼茯苓饼。

“要死了你们!走路没长眼睛呐!”豆公公尖声叫道。

桃国师在旁赔着笑脸道歉,向公公表明来意。

 “如今神盾军与龙神卫大军在外,付帅重伤,索将军领着神域兵团戍边,内防空虚,倘若邪教生事,汝之奈何?劳烦公公帮忙照看这小狐,这宫城内外,可生死相托者,唯公公一人耳!”他向公公剖析了一路上与罗杰斯总结出的利害关系,言罢拉了拉罗杰斯的袖子一揖到底,豆公公搓着下巴为难道:“不是我不帮忙,只是皇上已经前往南山围猎,要不是陛下钦点的茯苓饼做坏了一笼,我怎会还在此!”

桃国师一拍脑门大叫一声:“糟糕!却忘了这茬!”

 

春秋围猎是皇室的一贯传统,也是包皇最为期待的出游活动,虽说皇帝射猎的多少象征着年内的收成,包皇从来只看不动,坊间传闻吾皇心软似棉,连蚂蚁也舍不得踩一只。桃国师一连三卦皆是大凶,心急如焚的带着罗杰斯将飞剑御成一道金色霞光。这二人赶到时,见文武百官倒了一地,包皇不知所踪。小狐狸丛罗杰斯怀里探出头来,悄声道:“是老主人的味道。”

“你醒啦?我用四象阵符暂时锁住了你的心蛊,只可惜你的尾巴。”桃国师皱眉道。

“不妨事,我已无大碍。我带你们去找他。”

 

他们循着味道,在一处溪边找到了衣衫尽湿的包皇与白发肃穆的皮丞相。

“丞相,朕素来对你恭敬有加,朕也不介意你是妖非人,本来嘛,古来将相能者居之,朕又没歧视你,你都四朝元老了,干嘛非跟朕过不去?”包皇在溪石上抖着水。

“哦?陛下早知我不是人?”

“我听说您小妾今年又为您产下一子,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普通人怎么可能——”

“哼!休得多言,这皇位,你让是不让?”

“不让!”包皇索性脱掉了湿漉漉的黄袍,光着膀子一屁股坐在石上,“你不如一刀杀了我,好叫天下人知道德高望重的皮丞相原来是个谋朝篡位的逆贼。”

“老主人要杀小皇帝如碾蝼蚁。何苦费这许多口舌。”他们躲在山石后,小狐狸不解道。

“若非吾皇心甘情愿昭告天下将皇位禅让于他,就算登基,则名不正,言不顺,天下百姓唾弃之,天地不佑。”桃国师捏紧了拳头,“我大概知道了他搞相柳那一套把戏究竟是为何了!”

 

桃国师叮嘱了罗杰斯两句,从藏身处转出身影。“老狐狸你作恶多端,劫期提前了吧?”

“国师救我!!”包皇站在石上挥舞双手喊道。

皮丞相嘿嘿两声并不否认,袖风一挥将小皇帝刮至对岸。

“你想得到九五之尊的真龙之气护体渡过劫期,再以相柳蚕食掉中原百姓,将人间化为炼狱!想得倒美!”

“我本想让相柳再壮大些再动手,可这小子一登基便花样百出的一再相逼。我只能放手一搏,今日若不让位与我,我便杀光这满城百姓。”皮丞相一双狐目闪着阴鸷的光,“我还特意遣走了史塔克,倒是枉费心机了。”

“还有一条路丞相可以走啊!”

桃国师手起剑落,一张符纸贴地而走,眼看就要粘到皮丞相脚背。

 

枯枝败叶间陡然升起一支骷髅手拿住了那道符。“嘭”符纸炸裂火光四射,骷髅炸成几截。地面如浪翻涌,飞沙走石间那一地零碎咔咔作响,似活物般滾向彼此相互粘连,须臾间竟拼成一附高大完整的骨头架子,护在皮丞相身前,黑洞洞的眼眶扫视着大地直叫人不寒而栗。

“叉骨。”狸儿厌恶道。罗杰斯一个不设防叫狐狸跳了出去,只直奔到叉骨脚下现出仙女一般的身姿。那付骷髅眼见是呆了一下,忽得全身燃起燐燐鬼火,待蓝焰烧尽,面前赫然站着一个形容疏阔,筋肉刚健的中年男子。他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冬儿小姐别来无恙。”

“你还跟这贱婢费什么话!抓住她!”皮丞相厉声道。

狸儿轻笑一声拔腿便跑,将叉骨引入林中深处。桃国师突施一张雾符,一时间烟气缭绕。他赶紧拔出桃木剑在地上勾勒了几笔。罗杰斯趁机蹚水过溪,正欲摸索包皇所在,踏脚处如踩棉絮,原是所过之处之地尽数泽化,令他泥足深陷动弹不得。泥浆没顶前,施术之人于烟气中显出身形。。

 

“罗杰斯!”桃国师惊叫道。桃木剑飞射而出,面门被击中的那人脸上淌下涓涓细流,“啪嗒”木剑坠地,水流转眼炸开漫天细雨哗哗落入溪水之中,重又幻化成一个面目清矍的男子。桃国师一愣,心念电转又祭出一张冰符将那男子冻在原地。皮丞相抚掌笑到:“国师当真好身手。”话音未落,溪水里跳出个人来,盾牌所过之处,冰块尽成齑粉,眨眼间被欢快的溪水带至下游。原来罗杰斯陷入沼泽后,藉着过人的体力毅力,倚仗五合精金盾锋锐无匹,硬生生挖开一条通向溪水的隧道,出奇制胜。

 

“区区一介凡人倒能打败泽魔,是老夫小视于你了。”皮丞相瞪出一双鹰目,人皮从头顶龟裂,崩塌,脱落,露出身驱犹如巨象般大小的九尾狐狸。剑牙斧爪,烈焰腾身,九条长尾绽于空中似长虹贯日。走一步,山摇地动。吼一声,穿云裂石。

 

小皇帝坐在草地上兴奋的手舞足蹈:“太壮观了!桃爱卿别坏了这狐狸毛!留着朕要做冬天的皮袄大氅!”

“你认真的吗?”桃国师大叫道,他将罗杰斯顶在身前,双脚一刻不停在地上写写画画。

 

远在林间深处的小狐狸本能的折服于大妖的威压之下,匍匐于地不敢动弹。她施了点障眼法将叉骨困于林中,知道自己这点微末伎俩困不了他多久,只想快点脱身。她心上蛊虫蠢蠢欲动,阵锁怕是快撑不住了!至少在发作前先解决这个讨厌鬼!她趴了一会儿身体已然适应,还装作威压过盛亦不能动的状态专等叉骨到来。那妖怪转到心烦意乱,燃起鬼火毁了一片林子冲了出来,正巧看到狸儿双目紧闭伏于地上。他赶紧上前将她抱起,被一口咬住了咽喉,叉骨无奈现出了原形,小狐狸反咬追风弓弦,以龙筋之利勒断了叉骨颈上骷髅头。她不禁感谢她的老主人。百蚁噬心之痛下,磷火烧身都不算难以忍受了。她叨着骷髅头跃上南山之巅一口抛下。就算是叉骨,要找回他的脑袋也不是那么容易。

她在山顶看得真切,桃国师与罗杰斯被老主人追的抱头鼠窜,已成强弩之末。她在山道上奔驰,求老天爷宽限点时间。

 

“有何计划?”被九尾狐口中烟火熏得焦头烂额的罗杰斯开口道。

“你我凡人,如何能打败九尾狐这种千年大妖?”比之好不了多少的桃国师笑道。

“你还能笑的出来?”罗杰斯诧异道。

“凡人自是不能,然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我借天之力诛杀妖孽。”桃国师躲开如影随形的大火球,“状元郎,玄武阵快画好了,我需要有人引他去阵眼!”

 

九尾狐劫期将至,玄武为水神,桃国师想要招来雷电,或能他的劫期提前也未可知。只是他俩现在谁也没有余力跑去阵眼。眼前两人譬如打不死的蟑螂般顽强,大妖焦躁的挥出利爪,刮倒一片树林。肩部忽觉一痛,低头一看,竟是一支小小箭矢。狸儿站在阵眼处,弯弓孑立,英姿飒爽。老狐狸恼羞成怒,回身冲她而去。桃国师瞅准时机,完成了余下的阵图,割破手掌以血为祭大吼一声:“画地为牢,在此一遭!住!住!住!”

 

天边乌云滚滚而来遮天蔽日,隆隆雷云里孕育隐隐闪电光华,仿佛下一刻就将劈裂大地。

真武大帝(即玄武神)的神气犹如无形锁链借由阵法汇聚阵眼之下栓住了不可一世的老狐狸,震耳欲聋的嘶吼响彻大地。狸儿伤势尚未痊愈不及逃脱被老狐狸用尾巴卷住了脖子甩到嘴边。

“贱婢,若非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服管教从中作梗,老夫安能有今日之灾!”

 

桃国师一把扯住想要上前帮忙的罗杰斯“你疯啦!想被雷劈吗?”罗杰斯看了他一眼,兀得睁大双眼双手往他袍袖里一通乱摸。摸到什么符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盾上贴,直贴的它仿若一个纸糊的簸箕。

 

狸儿荡在半空正欲等死,耳畔一阵侧风袭来,圆盾嵌入老狐狸的尾骨,爆出阵阵紫气青烟,炸出五颜六色的烟火,那长尾忽如浸冰水忽架炉火烧,而后又是抓心挠肝的奇痒爬上骨椎。老狐狸一时难耐松开了狸儿,正坠入罗杰斯怀里。

 

天空暗如午夜,列缺霹雳以雷霆万钧之势于夜空撕开一道闪耀光隙直入阵眼,正中九尾狐,天劫开始了。九尾狐发生一声悲鸣,倾倒于地。盾牌骨碌碌滚落,罗杰斯一把抓起顶于头上,第二道奔雷闪电接踵而至,他已无暇跑出阵眼。桃国师拉过小皇帝俯于溪水里捂住两耳偷眼观看。一道道雷光白练垂空,撼山拔树,强度愈盛,范围愈广,十八道雷击过后,它的击打范围已扩至整个阵眼。九尾狐千年老妖若要渡劫成功须将生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罗杰斯暗道倘若不寻着机会跑出阵眼,岂非要跟这老贼陪葬!

他举起盾牌蹲于地面,屈趾踵以移躯,于一池电闪雷鸣中艰难跋涉,盾上传来的沉重击打震得他手臂发麻几要脱手,地表雷火攒动,每走一步似立于刀尖之上。罗杰斯强咬牙关提醒自己,大丈夫言出必行,即以说好要功成名就迎娶狸儿,怎可死于此处?如此一想,纵然天雷地火复加于身亦无可惧!

 

桃国师和包皇手握手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罗状元步履维艰的走出雷光覆盖之地,爆出一阵欢呼,七手八脚得将他拖至安全地带,齐齐等待雷劫结束。老狐狸在四十九道天雷时九尾己断,眼见是无救了。雷击赫赫,整个玄武阵宛如长出电光森林,恍恍然不可逼视。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雷止云开,天如明镜,日曜重临。那四人也顾不得君臣之礼男女之别人妖之分,抱作一团涕泪交加,为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真个是

老狐狸机关算尽,到头来在劫难逃。

相柳教穷途末路,桃包皇喜上眉梢。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徐夫人之匕,鱼肠之剑:春秋时著名刺客荆轲,专诸所用之剑。春秋时的刺客与其说是刺客,不如说是侠客,因此史尚书对这个比喻嗤之以鼻。

 

明光铠:我国制铠技术的最高境界,好看!实用!传两张精忠岳飞的剧照,黄晓明难得这么帅一回!!





*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狸儿借用了高僧寒山的谒问,本来等着罗杰斯接拾得大师的回答: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然后用自己的话堵死他,可惜我们罗状元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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